2008年,在喜馬拉雅山西南麓,發生了兩宗非常有趣的政體變革。兩個小國不丹和尼泊爾,一個是國王自行放棄權力,實行議會民主制下的新政府;一個是通過選舉產生民主聯邦共和國,把原本大權獨攬的國王逐出王宮。這兩件大事在世界都是首創,
尤其是占據全國大部分地區的
尼泊爾共產黨(毛主義)放下武裝斗爭通過選舉贏取了政權,也是世界首創。更有趣的是,這兩個完全通過選民票決進行改制的國家,卻讓以民主老大自稱的西方國家失望。選舉前,CNN和BBS都派出強大陣容報道想看看他們的笑話,沒想到選舉結果與他們期望的大相徑庭,居然讓這兩個國家轟轟烈烈的政治體制改革消失于他們的新聞之中。
不丹前國王吉格梅·辛格·旺楚克是這個君主制國家轉型的推動者。旺楚克王朝從1907年開始統治不丹。1972年,16歲的吉格梅·辛格·旺楚克登基,成為第四代國王。他兼任陸軍總司令,并享有最高司法權。在他執政期間,不丹開始了現代化進程。2001年,他要求大臣委員會籌備憲法,目標是建立一個民主、高效的政治體制。2006年底,旺楚克提前把王冠交給了兒子吉格梅·凱薩爾·納姆耶爾·旺楚克,并宣布將舉行該國歷史上的首次全國大選,組建民選政府。不丹在兩代國王的推動下,終于完成了一次自我政變:廢黜君權,還政于民,向世界推出全新的“不丹模式”,再次完美演繹“民為重,社稷次之,君為輕”的民本思想。
說服子民崇尚體制和機制而非人治,這是吉格梅最展示人格魅力和思考高度的地方。他曾有言:好國王不如好制度,他能保證自己是明君,卻無法保證代代出明君。聽慣了“國王萬歲”的吉格梅破除迷信,激流勇退,將王位傳給留學美英、年僅26歲的王儲凱薩爾。他認為,新國王和適合國情的民主制度將使不丹擁有光明的未來。
“好國王不如好制度,他能保證自己是明君,卻無法保證代代出明君”這句話說得好。不出明君,就出昏君,就會被推翻、消滅。旺楚克國王不僅是為了推動政改,同時也是保證他的后代子子孫孫能擔任國王這個職位。我們知道,無論是世界各地,不管是國家大小,沒有一個君主集權專制的政權能永遠不敗,而那些還權于民的君主立憲制國家,卻能保證君主長期世代相傳。看看中國的歷史,就是一部爭奪皇權的歷史。普天之下,莫非王土;率土之濱,莫非王臣。儒家思想賦予皇帝權力無與倫比,君要臣死,臣不得不死。誰奪得政權,誰就有擁有絕對權力。中國思想家老子在兩千多年前就提出了“不貴難得之貨,使民不為盜”,如果皇權不是很有誘惑力,人們還會去拼死爭奪嗎?
我們再來看看尼泊爾王國。近240年的尼泊爾帝制向來命運多舛。1959年馬亨德拉國王曾頒布憲法,實行多黨制議會民主,并有了第一任民選首相。但自1960年起,國王又改弦更張,禁止所有政黨活動,逮捕政黨領袖,并實行國王直接統治下的評議會制度。尼泊爾國王此時擁有近乎絕對的權力。到上世紀80年代末,評議會制度不斷受到尼泊爾民眾和政黨的抨擊。2001年6月,尼泊爾王室突發血案,比蘭德拉國王等10位王室成員遇害。新任國王賈南德拉在2005年解散政府、獨掌大權,引發大規??棺h,最終被推翻,從國王變為一介平民。
“是以圣人居無為之事,行不言之教,萬物作而弗始也,為而弗志也,成功而弗居也。夫為弗居,是以弗去?!睆倪@兩個國家看出,一個是實行無為而治,國王自己放棄權力,受到國民的擁戴,也保證其子孫能過上平安生活;另一個是重走回頭路實施君主專制,終被人民唾棄。老子的無為而治,在喜馬拉雅山西南麓的政改中發出炫目的光輝。無為而治思想,至今還是可取的,是值得政治家深思的。無為并不是無所作為,而是多做實事少指手劃腳,有成績但不居功,別以為自己了不起就要求別人把自己當成榜樣。無為思想不僅僅是對政治家而言,對所有成功人士都有啟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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