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中國文學史冊上,作家“趙樹理”(1906-1970年)赫赫有名。這不僅因為他是“山藥蛋”派文學群體的拓荒者、代表人物,而且更因為他的《三里灣》、《李有才板話》、《小二黑結婚》等名著,長期以來均為廣大群眾所喜聞樂見,已經在廣大讀者心中烙下了極深的印記。因此,探訪趙樹理故居,便成為我的太原采風之行的目的之一。
然而,非常遺憾的是,在太原市旅游交通圖上,并未將趙樹理故居列入參觀景點而標示出它的方位。筆者在大街小巷間穿梭尋覓未果,于是便想到“娘家”打探一下。來到山西省作家協會,很快就找到了位于南華門15號的趙樹理故居陳列館,因為它就坐落在省作協的斜對門不遠處。
門口石碑上鐫刻的“趙樹理故居”五個大字,是薄一波先生題寫的,這可能是因了他們是山西老鄉的緣故吧。故居系一面圍墻的三合院結構,青堂瓦舍,磚木建筑,于2006年趙樹理誕辰100周年時正式對外開放,已被定為省級重點保護文物。打從1965年初,趙樹理合家老小住進此院,在這里他度過了一生中最后的時光,直至1970年在西廂房臥室里去世。西房、東房分別是他和兒女們的住所及他寫作的書房,南房則是廚房與客房,現在則按照“修舊如舊,精美精致”、“求實、求真”的故居風格予以修繕,分別布置成生平展示廳、實物陳列廳和《趙樹理小說人物插圖展》展覽廳以及館長辦公室。免費對外開放以來,平均每天要接待200位慕名而來的參觀者。
陳列的實物中,給我印象最深的,就是趙樹理平生最為喜歡的那張木質精良、造型精美,洋氣且油漆有點斑駁脫落的寫字臺了。因為乍一看去,很容易發現,這件物什與趙樹理的其他家當很不同,款式也與黃土高原上的東西完全不同。一問,果然來歷不凡:原來它曾是美國駐中國大使館的辦公用品,1949年美國使館撤離時,委托北京東單三洋商行拍賣,趙樹理便以舊幣三百萬元(相當于現在的300元)購得。從此,它就這樣非常戲劇性地、“洋為中用”地服務于“山藥蛋派”鼻祖趙樹理。從北京服務到山西,從青年服務到老年,不知有多少巨作名篇就萌于斯、誕于斯……
在北方冬陽下的小院中央,我先后結交了兩位陳列館的朋友并進行了知音般的長談。一位名叫張志安,是一位資深的老作家,他從省民間文藝家協會副主席的崗位上退下來之后,就奉命前來籌建這個紀念館;另一位是王作忠,是一位年輕的作家。他從省文聯《火花》月刊社社長的崗位上奉調而來,出任趙樹理故居陳列館的館長。從張志安處我獲悉了兩則消息:一則是趙樹理在“文革”中受迫害去世后,原本清幽寧靜的院子,一下子搬進了七八戶人家。他們把臨街的門窗打通,變成了魚店、肉店、菜店等。建設趙樹理故居的決定公布后,如何讓這些居住了一二十年的老住戶搬出去,還真讓他們下了不少工夫。另一則是聳立在沁水縣趙樹理老家門前的、由中國作家協會敬立的石雕像,“就是采用您們安徽黃山的黃山石雕刻的。”遺憾的是我沒能去沁水縣拜謁,也沒能獲得之所以要用千里之外的黃山石來雕像的故事。從王作忠處我獲贈了他的兩部近作:一部是中短篇小說集《愛河苦渡》,另一部是散文集《男兒有淚》。同時,他還告訴我:一本名為《趙樹理大家》的綜合性文藝月刊即將由他們陳列館創刊面世。
王館長告訴我:為紀念這位偉大的人民作家,山西省拍攝了電視連續劇《趙樹理》。值得一提的是,在這部電視劇中扮演趙樹理的,是著名演員李雪健;而扮演趙樹理父親的,是現在省作協工作的趙樹理的二兒子趙二湖。這個有趣的反串現象,被李雪健繞口令般地戲說成“我演您的父親、您演我的父親”并釀成花絮佳話。
“小院飄香‘山藥蛋’,人民作家人民念。”握別王館長,走出趙樹理故居陳列館的時候, 有串聲音還一直在我耳邊回響:“趙樹理是作家深入群眾、扎根基層的典范。我們的時代呼喚新一代‘趙樹理式’的作家,希望新一代作家能像趙樹理那樣寫出真正深入農民生活、挖掘農民內心世界、反映農民訴求的優秀文學作品。”這是王館長的話別詞,作為一個作家,我當然是深有同感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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